花开两朵,各表一枝。
地宫通道阴冷潮湿,幽邃无光,蛇虫鼠蚁穿行,少女独行,唯剑相伴,濯青羽秀眉微皱,自言道:
“奇怪,之前那笑声是哪里传出?”
几人分别之后,濯青羽独行,虽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,但是地宫不知哪处一直回响着凄厉的笑声,惨笑尖笑,哀嚎不断。
想到这,她的手不由得握了握佩剑。
濯青羽本就警觉,身后疑似脚步跟随,濯青羽拔剑,剑锋所指向一处,那处阴影闪过一袭红衣,露出半轮凌波,贝趾夹杂那昏昏微光,露出那几分娇容,小姑娘眉目还是那般柔美,点点幽光满眼。
苏陌轩红纱打扮,俏腰被红纱裹塑,盈盈一握,那长袖露藕臂,半张脸藏匿于那阴影中,流苏簌簌。
“青羽姐姐,是我。”苏陌轩满脸愁苦,脸上皆是尘土,掩盖不住娇美面容。
“轩轩。”濯青羽收起心思,打量一二,收剑,濯青羽担忧:
“还好吗?怎么了?”
苏陌轩气喘吁吁,开口道“我找到兰柒儿了。”眸中划过一丝难言之意。
“真的?”
濯青羽先是吃惊不已,眉目间有着一抹化不开的忧愁,她扶住苏陌轩,赶忙道:
“这样,那还等什么!走吧。”
“嗯嗯,我带路!”
苏陌轩点头,转身前行,濯青羽说不出哪里奇怪,又觉察疑惑,但还是皱眉跟上,看了一眼苏陌轩的小脚,询问道“对了,轩轩你是怎么找到我的。”
苏陌轩偏头指了指后面的一处地宫通道:“自然是顺着那通道过来时,正好遇上你。”
濯青羽神情不变,关心地说道:
“对了,轩轩你之前左脚的刀伤好些了吗?”
“嗯?姐姐为何这么问呢,我可没有受刀伤哦,只是之前与那四恶人交手时有些轻伤。”苏陌轩快步,笑容依旧甜美。
濯青羽脸色不变,只是淡淡道“我看看,莫要逞能。”
濯青羽低头正要去抓她小脚。
苏陌轩足尖点地,腾挪几步,急切道:“现在事事纷杂,姐姐不必在意。”濯青羽摊手,叹气:
“嗯,你说没事就没事,对了,这一路而来,可有遇到什么不对劲之处吗。”
苏陌轩没有回头只是道:“没有什么不对的。不过还是需要小心一二。”
二人简单交流后,就在这地宫前行,两人之间忽远忽近,但始终保持间距,苏陌轩在前,濯青羽紧跟其后,突然濯青羽顿足,发力超过了苏陌轩,背对着她。
没来由的说了一句“对了,你和李凤当初可把我骗得好苦。”
苏陌轩抿嘴一笑不语,止步。
“她”嘴角挂笑,只是说了一句:“姐姐又提过去的事干什么,如今我们不是伙伴了吗?”
“是啊,伙伴。”
濯青羽回味,随即接上一句。
“我跟苏陌轩是伙伴……”
话未说完,“苏陌轩”瞳孔收缩,她似乎明白话中含义,秀手一翻,一柄漆黑的匕首甩出,朝着濯青羽袭去,濯青羽似乎就已经猜到,此刻对方的出手狠辣,诡谲。
“可跟你不是!”
话音才落,那匕首已至身前,可濯青羽也不是酒囊饭袋,一招苏秦背剑,剑鞘挡住迅猛一击,甩鞘,反手出剑,她就等对方露出马脚,探出对方目的。
此刻对方偷袭,自是正中下怀,本来幽邃通道,一时寒芒闪烁,剑光划破那阴霾,濯青羽目中皆是战意。
“废话真多,你便是那影?”
“苏陌轩”避开剑锋,只是微微一笑,留出半弯凌波,迷人勾魂,与苏陌轩的小巧精致不同,她的小脚落地轻盈无声,狸猫般的小脚,脚尖着地,再是脚掌点地,渲染出樱红轮廓。
她舒展腰肢,挥舞衣袖,化作艳丽海棠,嫣红下寒锋晃眼。
香水有毒,美人带刺。
匕首在其手中挽出一朵朵刀花,她也不再假装苏陌轩,语气戏谑:
“竟然被你看透了。”
“哼!你扮得太假,演得太差。”
濯青羽回答,看了看影的小脚,话毕,她闪身到了影面前,两人便又在这漆黑的地穴通道中交手过招。
兵器相接,长剑撩刺,匕首划过那长剑锋刃,寒霜刺目,寸短寸险,灵活诡谲。
两人交手便知深浅,濯青羽脚尖点点,蜻蜓点水,拉开距离,狭窄处长剑不如那匕首迅捷,她拉开身位,同时剑身下压,压住那匕尖,金铁交鸣。
“铮!”
剑压下匕首,反手挽剑,剑锋削向影的前胸,影弓腰,翻转。
清冽剑身映射秀美玉足,足尖擦过剑尖。
以点破剑,濯青羽剑尖距离影的脖颈只差几寸,被巧妙躲过。
转身腾挪,不易闪避,濯青羽足部发力,转身,向影的颈部削去,迅,疾,准。
影的眸中满是那几寸剑芒,濯青羽似腾空雁雀,展翅高飞,剑芒化羽,袖袍卷起,作鸿飞冥冥。
影倾斜,好似躺卧,目光如电,将手中匕首射出,那匕首拴着一道铁链,匕首扎到那岩壁上,她一拉锁链,如灵猫般避开一击。
影的袖间又黑光晃眼,紧跟再甩出一柄匕首,铁链缠住濯青羽的剑身,两人落地,便开始角力,濯青羽握住剑柄,影握住铁链。
濯青羽足底弓起,脚掌扣住沙土,俏目冰冷。影嘴角却是扬起笑意,嘴角一扬,突然放手,铁链松开。
“嗯?!”
交手,从来不是死板一招一式,往往看的是谁能占据先机,而这点点的先机就是胜负关键,而胜负的代价就是生死。
濯青羽使劲过大,整个人失势倾倒,影身如毒蛇,飒飒掌刀劈砍向濯青羽,濯青羽没有惊慌失措,下腰,作一字,腿绷成直线,青丝飘散,便躲过这贴面掌风,濯青羽起身,一脚踢在影后腰。
影腰部便中了一脚,撞在墙壁上,濯青羽捡起旁边宝剑,抛出匕首。链子捆住影。
影闷哼倒地,上身被铁链缠绕,动弹不得,濯青羽小脚踩在她背上,对她怒目道“我问你,兰柒儿在哪?”
影不作答。
“我最后问你一遍,兰柒儿在哪?”
影侧脸看向濯青羽,电光火石,影口中吐出一枚毒针,两人如此距离,得亏濯青羽反应极其迅速,偏头闪过,可这一躲闪,她用劲一松,影从她脚下脱离,哗楞楞铁链作响,影挣脱铁链,贴近濯青羽。
濯青羽挡住一招,足尖点地,细腰挺起,宝剑直刺,影匕首夹住宝剑,剑气激荡,影脸上出现几道血痕,两人相交极近。
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影放下匕首,小手却是偷偷伸向濯青羽腋下袭击,手指点在那张开的软肉处,濯青羽腋下造袭,整个人为之一颤,瞳孔收缩,攻势一缓,叮咛出声,加紧双臂,便缩身闪避。
影见此模样,出言讽刺:“怎么?是手脚发软了?”,贴身而上,不给她机会出剑。
濯青羽不理会,右脚横扫,影硬吃下一脚,手腕使劲,濯青羽的小腿便被箍住,濯青羽本想抽脚,影手指刮了一下那濯青羽的足底,濯青羽酥腰一挺,本想抽脚的动作缓滞,檀唇吐字。
“你!”
“濯姑娘的玉足倒是香得很,也敏感得紧啊”
影出言,手上依旧没停,指尖在纤长的脚板心又剐了下,濯青羽受痒,足底弓起,挣扎出声。
“放手!”
她反手一剑撩起,影松手借力转身,“啪”脆响,一巴掌抽在濯青羽臀部。
“你!”
濯青羽闹了个红云,她何时受过这等屈辱,手腕转剑,做好架势,便不多话,打算再次上前,影却是人影闪烁,融入阴影。消失与这通道之中。
濯青羽收剑,她之前被李凤与苏陌轩用此种手段戏弄过,自是多留心眼,之前出言试探几次,影滴水不漏,而最后却还是棋差一着,本想留下对方,对方如今离开,她也不敢贸然追击。
“这人什么来路?这易容比李凤他们当初好太多,还好本姑娘聪明,不然怕是中招了,要小心了,竟还有这般人,得快点与大家回合,这里是哪里?”
濯青羽看看四周,二人的搏斗不知把她带到什么地方。可不管如此,她只得加快步子,往深处走去。
“呜呜~”
地宫沉寂,只剩簌簌落石声,倒是又声娇呼传出:
“你是濯青羽?”
“你是?”
濯青羽驻足回复。
“兰柒儿,来不及了,我带你……”如今兰柒儿扶墙,面容憔悴,披头散发,无比狼狈,但依旧掩盖不住她粉雕玉砌的女孩模样。
“你逃出来了?”濯青羽听到呼喊自然也是大喜过望,但当看向那只小脚时候愣住了,打量兰柒儿此刻面容,她依然不是成熟女子,而是初遇时那女孩模样。
兰柒儿伸手拉住濯青“嗯,怎么了?”
“没事……”
濯青羽简单回复,兰柒儿扭头离开,濯青羽跟上。
“对了,兰柒儿,你怎么逃出来的”
“有人…偷偷将我带出”兰柒儿只是粗粗回答。
“哦~”濯青羽感慨一句,目光全部放在那双脚上。
“哎呀……快呀!你真是的,濯青羽!哎哎哎……你!干什么!!”兰柒儿迈步往前时,突然,濯青羽八步赶蝉,毫不留情,眨眼便到其身前,她右脚缠住兰柒儿左脚,脚尖勾住脚腕,兰柒儿察觉,濯青羽使劲,兰柒儿如今力气自是不如濯青羽,自是靠柔韧,转身凝腰,借力卡住对方脚腕,两只脚丫,就这样相互贴住,相互使劲。
可有心算无心,濯青羽占尽先机。
更何况兰柒儿现在一副女娃摸样。
而濯青羽本就轻功出众,下盘更是稳如磐石,两方逼迫下来,濯青羽一勾,一缠。
兰柒儿顿时踉跄一下,濯青羽两步翻身按住兰柒儿,把她按倒在地。
兰柒儿整个人趴在地上,无力挣扎。濯青羽跪坐在兰柒儿的细腰上,使其无法出力。
濯青羽对苏陌轩还算熟系,那一双小脚,也把玩不少次数。
可对兰柒儿算不上多熟系,影的易容毫无破绽,唯一的漏洞便是那双小脚,她只好出此下策,先诈诈看再说。
濯青羽握着兰柒儿莹莹双趺,仔细端详。
“你……你干什么!别!等等……”
兰柒儿出声呵斥,可现在的她被那奴印束缚,足底不断传出痒感。
她苦苦支撑,刚刚才从魔窟逃脱。
她本就筋疲力尽,见濯青羽自然大喜过望。
可濯青羽这副样子,她便猜出,怕是这濯青羽多半是误会了。
她双足被握着,有些心急如焚,本想开口,可还未开口辩解。
自己这备受折磨的足底就被濯青羽点上,兰柒儿只觉身子骨一软。
多日的酷刑梳洗,让她本就身心俱疲,本就强撑,此刻足心被点,她不由得骨软筋麻,再无半分挣扎之力。
濯青羽压住兰柒儿关节,兰柒儿的小足直接正对自己,她手指细细感受,虽然有些相似,但又有些不同,一双小足摇摆,脚趾揉搓另一只的足心,如花朵交叠,足肉红润,筋肉紧绷,撑起半轮月弧,濯青羽之前便小小把玩过兰柒儿的玉足,也算一只大脚。
可如今这“兰柒儿”,裸足小巧,令她倍感怀疑,她捏住大趾,看肉柱挣扎。
濯青羽的小手拂过左脚足背,沿着脚背经络轻轻摩挲,兰柒儿的小脚吃痒便躲闪。
“这脚果然不同呀,足底有花,好啊!你学聪明了。”濯青羽目光紧盯着那兰柒儿的一双玉足,这开头,这话术,她便开始怀疑一二,区区小贼,又怎么会是我濯青羽的对手,看我不把你诈出来,让你哭泣求饶。
濯青羽大拇指指肚按住那脚底花蕊,正对足心位置。牵一发而动全身,兰柒儿的脚丫便不由地交叠,嬉笑声悦耳动听。
“哈哈……你……停手哈……呀~你……你先停手……”
濯青羽说不出的快意,说不尽的舒爽,真是报了刚刚击臀之仇,她此刻嘚嘚瑟瑟,压住乱动的小脚,嘴一刻不闲道:
“快说……刚刚你不是还很猖狂吗?”
兰柒儿痒肉被抓,难熬钻心,好似烈日滩涂上搁浅的活鱼,无力蹦跶,哀求:“等……哈哈哈……说什么……啊!哎呀……你你……呵呵……放手!哈哈……”
“哼!我就说你不是!我还没用力就怕成这个样子,快说!兰柒儿在哪?”
濯青羽两根手指只是轻抚足底,兰柒儿就已经苦熬不住了,滚油浇心,吃痒痛苦,几根晶莹的脚趾不时偷偷张开,又因为手指急忙忙缩回,濯青羽见小脚这副样子,自是得意,小脸春光烂漫。
“哈哈哈哈……哈哈什么呀?啊哈哈哈哈…”
此时兰柒儿是叫天天不应,叫地地不灵,她好不容易逃脱,自以为是救星来了,结果上来便犯了太岁,冲上这么一个冤家,印记时时困扰自己,与濯青羽的搔痒,完全是几倍叠加,一时间痒得连话也说不利索。
“哼,脚那么脏,还说呢!你是兰柒儿吗?”
濯青羽又是几句嘲讽,她抓挠着小脚,小脚被浅浅抓了几下,脚趾蜷缩,足肉聚拢,再挠,小脚酥软,散开,手指作春风拂过肉足湖面,那足肉荡起片片涟漪,随着濯青羽挠痒的加剧,足肉慢慢渗出细小的汗珠,黎寨湿热,黎寨姑娘多喜赤脚,平日里用特殊油脂涂抹,便不易出汗。
可拜月时,兰柒儿的脚就已经被擦去油脂,而且多日被影等人折磨下来,这双脚也受苦许久,一时间小脚香汗淋漓,倒是显得愈发晶莹。
“呵呵呵……你你……呵呵傻……哈哈哈哈……啊……”
濯青羽看着笑得有些咳嗽的兰柒儿,暗道还敢骂自己傻,果然是嘴硬,自是出言:
“嘴还正硬,你说你有什么证明,我就说你是假,怎么……刚刚不是挠我挠得很开心吗?”
兰柒儿虚弱的躺在地上,两臂较劲支撑,开口:“濯青羽,你别……额真的是!”
濯青羽余光一打,冷笑,嘲弄:
“哼哼~敬酒不吃,吃罚酒。人是苦虫,不审不行。人是木雕,不打不招,我可再给你一次机会。”
“额!就是!”
兰柒儿吐出三字,小脸上朵朵红白桃花,胸前起伏不断,一肚子气无从发泄,一半是苦熬那足底剧痒的怨,另一半是被这妮子搞的怒。
濯青羽五指勾起,在兰柒儿光滑的足底上,来回划动,她的五根手指胜过那剔骨尖刀,“一刀刀”割着兰柒儿足底嫩肉。
手指对此刻的兰柒儿来说,是在合适不过的“刑具”,每一下都将那脚底的“沟壑”一点点填平,变得光滑如镜。
兰柒儿趴在地上,此刻她只是女娃身子,更是敏感,泪水湿透衣衫,扭捏乱动,一双小脚胡乱踢踏,企图挣脱钳制,迷糊间脚后跟甩到濯青羽鼻上,濯青羽心思全在小脚上,毫无防备,鼻子挨了这么一脚,一时吃痛,兰柒儿抓住时机,勉强忍住痒感,黑蟒缠绕住濯青羽。
濯青羽看了看缠绕黑蟒,看看站起叉腰,恼羞不已的兰柒儿,呆若木鸡。
“……”
“看清楚了!额是真的!”
兰柒儿食指点了点濯青羽的额头,指着自己。
“啊啊……对不起!抱歉,刚刚被那个影好一顿戏弄。”
濯青羽赶忙道歉,黑蟒松开缠绕,濯青羽询问“咳,你怎么逃出来的?”
“说来话长,边走边讲……”
两人便疾驰赶路,隧道里传出二人交谈之声。
“你真的是?我还是有点不信。”
濯青羽大大咧咧的说着,兰柒儿面色一沉,微笑吐字:
“……好,额证明给你看!!”
“哎哎……哎呦……哈哈……信啦,信啦……呜……”
便是濯青羽的惨笑求饶,通道处便再无声音。
……
“大人!您回来了!”一处地宫暗道,那些剩下的影部残存歇息,黑袍躬身。
“如何?伤亡几须?”影沙哑着嗓音。
“折损不少好手,都是卑职的……大意,没能看好,那人……”黑袍回复请罪,被影打断。
“好了,坐山观虎斗,苗子华……本就不可信任,以及那人出手毒辣,这水更浑了,做好我们自己的事,便好……”
“是!”
最深处的地宫,幽邃的地底,阵阵花香,艳丽兰花,构成一片花海,绮丽绚烂,粉白烂漫。
而花海正中却是一头狰狞金色白纹巨虫,在疯狂蠕动,肥硕的身子,碾压冲撞,惹到花瓣到处飘飞。
蛊神带来的躁动越发强烈,黎寨的所有寨主都汇聚于此,联手镇压这狂躁不已的蛊神。
而最中心的山安催动阵法,每次巨虫的蠕动,他那苍老的面孔上便一道青筋暴起。
蛊神的暴怒,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在脑海中清晰感受到蛊神的怒与痛苦。
拜月仪式被打断的怒。
黎寨以足为美,以乐敬神,敬得便是这蛊神,黎寨的一些传说本就不是空谈。
“垌主……”
现在几大寨主无一不是满面倦意,黎寨的几位寨主也都面色憔悴,山坎心疼的抱住紫芝。
“等等,在撑片刻就好。”
山安安抚。他又好到哪里去,这阵法以他为中心,他作为众人中修为最高深者,所要付出的代价更是他们的几倍不止。
“噗”
几声吐血,有的再也无法强撑,那巨大的蛊虫扭动着。肥硕的躯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,肥硕的身躯撞在岩壁轰轰作响。
“垌主,这种怪物为什么要留下呢。”
一处通道,传来一声质问,有些无奈又有些凄凉。
一位老者走出,苍老的面孔,拄着拐道:“好久不见了,老哥。”匙赤站起,竹,河两寨的寨主随之也慢慢站起几人走到苗子华身后,一起看向筋疲力尽的几人。
山安也站起看着他道:“果然你,苗子华……”
苗子华呵呵笑着,缓缓走下,看着几人,他怀中抱着一个少女,到山安面前。
“苏陌轩?”
山安不顾伤势,看向少女,他布满了老茧的手摩挲少女光洁柔嫩的脸颊,少女眉头紧锁,老人克制满腔怒火质问。
“你干了什么!若是她真有什么事……”
“她能出什么事。”苗子华看着少女,满眼怜爱,突然瞳孔瞪大,仰天大笑,笑得是那般悲凉,枯木折枝,老乌泣血道:
“哈哈哈,倒是我要问问你!!自己女儿献祭给这种怪物!什么蛊神!狗屁!”他指着那巨大的蛊神,瑕疵欲裂,拐杖不停敲击闷闷唾弃的指着那巨虫,又看着少女道。
“最初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孙女被那狼心狗肺的轩人带走!这就是她外公干的好事!!你还有脸来问我干了什么好事!你!真的爱她吗?你就这么答应她母亲,这么照顾她的吗?”
暴怒的苗子华指着枯瘦的老人话语连珠,令老人说不出话来,苏陌轩似乎因为两人的争吵慢慢在转醒,可还是紧闭双目,身子又惊人的冰凉,山安胡须颤抖地问道:
“你!你!!你教她了蛊诀!还用冰蚕!强行提升她的修为!你!你到底想做什么?”
“怎么?我又错了,大哥!是啊,无论我做什么,你都会质疑,为什么?我想做什么!我想做的是!让这片土地,不用在受欺压,不用在内忧外患!我……我我!想改变这一切啊啊啊!”
“别怕,别怕,以神运之,气长悠远……”苗子华已经陷入疯狂,山安抢过苏陌轩抱住,看着少女痛苦,本就沧桑的面容更是愁苦,他哪里还有什么气度,他就只是一个疼爱孙女的老人,他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口诀,希望少女能够听见。
苏陌轩咳出鲜血,面如金纸,喃喃低语,口中吟唱着什么古老的歌谣,编织出动人旋律。
山安看着怀中少女道“为什么!告诉我为什么!”
“你以为我就不心疼吗?这是她的劫,亦是她的命!而且你错了,这……不是我的主意。”
苗子华回答而后摇了摇头后退一步。
“是我,爹爹,好久不见了。”
声音似水如歌,但那声音让在场的山安一方所有人都惊疑恐惧!
因为熟悉!
太熟悉了,熟悉到他们每一个都不会忘记,忘记那存在与众人记忆中无法忘却的一抹妙影以及那一声再见。
“你!怎么回事?”
“你不是死了吗?”
山坎,炎午等人大惊,纷纷惊呼出声。
“我的好爹爹,不认识我了吗?”一位高挑的女子走出,整个人兰柒儿有着几成像,大家将目光放到被山安抱在怀里的苏陌轩身上,竟然七八分相像,唯一不同可能一是年龄,二是苏陌轩的眉眼更加柔美。
“兰亭……”
紫芝在山坎怀中震惊看着走出的女子,容貌未变,乡音未改,而炎午更是已经瞪大眼睛。
“亭?”
山安大骂:“你你你!!!真是疯了!你用了什么!!畜生!你这个畜生!”
“怪不得那年不见尸首,原来是你!”
山坎怒不可遏地大吼,他筋肉紧绷,横不得将苗子华活生生撕碎。
所有人一下都明白,为何那一夜,付出一切的女子,最后落了个尸骨无存,为什么蛊神哀嚎叫得如此痛苦,那紫芝更是破口大骂“你注定要被山鬼分尸,你要被那万虫吞!噗!”
因为情绪过于激动,她直接又是吐出一口鲜血。
“媳妇儿,你没事吧,娘的!”山坎怒骂一声。
苗子华没有看山坎只是看蛊神道:“你不觉没有蛊神这黎寨才是自由的吗?”
“所以你就动用那种邪法,不,不,大轩所有邪法,早被那小子收集,焚尽,你从哪里弄来的?这是草原的巫术!!你难道和那群狼崽子有交易!!你让她死都不得安宁吗?而且这是她吗?!”
山安何等修为,粗粗几眼便已经将女子的一切看尽,完全不像只是有那一件皮囊相似,这是用某种邪术,这才能逆天而行,但人性能有几分尚存就完全不知了。
“大哥,你别管我与谁交易……也别管是不是她,我只要一个结果!”
“怪不得,之前你要抢走兰柒儿……你个畜生!”
“别说我了,爹爹,我那大义凛然的好爹爹,你留下苏陌轩其实也没安什么好心吧。”
兰亭低语,朱唇轻吐似山泉清脆,可言语中的冰凉,如那冬日冷风刺骨。
“你还是一样,用祖宗那一套压人,怎么之前我的死换来了片刻安宁,现在又要用我女儿的命来换大家的命了是吗?”
兰亭围着山安看了一圈,啧啧咂嘴,依旧不停地说着“到底是谁害死我的?……大义凛然的垌主爹爹”
她停顿,不再微笑,只是冷淡说出两个字“山安”
“我……”
兰亭的一句句话语,尖刀般刺在他心口上,他想辩解但他无话可说,因为这是事实,之前他确实依靠女儿的牺牲,才换来这片刻安宁。
“好了好了,我也不想听什么道歉……就让这一切结束吧”
蛊神一声粗粗的嘶鸣,终结几人的对话,兰亭从山安怀中夺过苏陌轩,抱着沉睡的小姑娘,癫狂的笑声回荡在整地宫之中。
“这傻妮子,就是最好的祭品啊哈哈哈!”
“你做梦!”
几人都玩命的冲上来,要将苏陌轩夺回,可苗子华几人也随之出手,场面又变得无比混乱。
濯青羽看着这混战一阵头大,而兰柒而走出,一言不发,只是呆呆望着兰亭,脸色苍白无比,苦涩,伤感,五味杂陈。
“呀这不是我的好妹妹嘛?怎么你也当上圣女了,也长着这么大了,还动上了逆生蛊,真的为了大家连命都不要了吗?”
兰亭看到了兰柒儿开口,又看着女孩模样的兰柒儿,环住她的肩膀,在其耳边低语,蛊惑。
“你会帮姐姐的吧~就如同小时候那般对吧……”
“……”
兰柒儿沉默,兰亭轻吻她的脸颊,舔舐她的耳垂,二人看起来无比亲昵。
“那好就是这个人害死的姐姐,你帮姐姐报仇吧,你不是最喜欢阿姐了吗?对吧~……对吧~。”
兰亭看着泪流不止的兰柒儿,柔夷抚摸她的脸颊,柔情款款,兰柒儿只是低头哭泣。
兰柒儿就呆呆站在原地,看着已经大大出手的几人,看着那狰狞咆哮的巨虫,看着苍老阿爹,目光看向苏陌轩。
她深吸一口气,止住哭泣呜咽,走进这花海中,花海绝艳,人美花轿,可她走过的地方似乎染上一层雨露,水珠落在花瓣边缘隐射出一抹红艳,她穿过交手的众人,一步一步走向跪坐的山安,沉默许久,开口。
她的声音很小,却坚定。
“额的那个阿姐……”
“天真。”
“单纯。”
“喜欢欺负我,但私下里被那坏蛋轩家子哄骗地有些晕头转向,肉麻的坏姐姐。”
“可阿姐……”
“她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!我爱得是这样的阿姐,而不是你!”
她抬头转身,黑发飘舞,脖颈的银芒亮起,昂头,踏步,她的眼眸盛满泪水,模糊一片,看不清花海,可她又看得清,看得无比清晰,她对着兰亭怒目,一字一句坚定:
“她绝对不会去夺取别人宝贵的命!”
“她说过要带黎寨的大家看那四季,看看那雪何等洁白!看一看海是如何蔚蓝!像天那般蔚蓝!”
“看一看外面广阔的天地!哪怕代价是自己的命!!她也要让大家自由幸福的生活在花海下!”
兰柒儿一字一句,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,下定决心,不再欺骗自己,她铆足了气力地吼叫:
“你不是她!!!冒牌货!她离开了!她牺牲了!为了我们大家牺牲了!!”
原来女娃样子的兰柒儿,恢复成女子,手腕处一道黑芒,一条黑蟒冲出,咆哮,朝着那兰亭冲去,蟒舞花海。
“哼,你还是这般傻~”
兰亭也不假思索,一条白色蛟蛇袭去,缠绕住了黑蟒。
白蛟与那黑蟒交缠啃咬,扭动,到底是白蛟来得更为凶猛,它咬住黑蟒的头颅将那黑蟒的蟒头咬断,兰柒儿又是喷出一口鲜血。
“你还是不行啊~愚蠢!不对!”
兰亭得意消失,断了头的黑蟒扭动,蛇尾扫过,兰亭怀抱的苏陌轩被蛇尾一卷,黑蟒拼劲全身力气将那少女甩出,兰柒儿甩出瓷瓶。
兰柒儿才行动,濯青羽就动了,尺有所短寸有所长,就单论轻功,在场的几人便都不是她的对手,燕子抄水,在眨眼间濯青羽就抢过苏陌轩,将小姑娘抱在怀里,而后足尖夹住瓶口,后脚一甩落,将苏陌轩抛给山安,苏陌轩与瓷瓶便落到山安怀中,而后濯青羽与竹垌寨主开始交手。
“好啊你聪明了!”
兰亭看着口中鲜血不止的兰柒儿称赞“额说过不是额聪明,你就不是她!这种小手段,骗不到阿姐!”
兰柒儿简单回答,目光闪烁。
“不过呢,你该死了!”
话落,兰亭便操控白蛟缠住了兰柒儿,兰柒儿骨骼暴鸣,那白蛟誓要将兰柒儿活活绞杀,然后吞噬。
“斯斯”白蛟吐信,见美人便要香消玉殒。兰柒儿闷哼,其他人都分身乏术,就在这紧要关头。
苏陌轩从山安怀抱中爬起,挣扎站起,拔出秋露,一刀便劈在蛟头上,白蛟吃痛松开兰柒儿,刃不染红,罡风卷洒无数花瓣,苏陌轩一声娇呵“呼呼~休想!”
她救下兰柒儿,撤步到山安身旁。
“苏陌轩!你醒了!”
濯青羽惊呼,几人见兰柒儿无事,便不再恋战,也一起撤回到山安身边。
“哈!好好,妹妹叛我,连我自己女儿苏醒的第一件事就是对付自己的阿妈吗?”
兰亭看着苏陌轩,歇斯底里。
“我娘绝对不可能是你这副样子。”
苏陌轩冷漠回答,握紧秋露,护住兰柒儿,她看着那个自己曾经渴望着,魂牵梦绕的人。可是人似,物非。
既然决定动手便不可再留半点仁慈,苏陌轩拿刀的手紧了紧,凌雪教她使刀的第一句就是:
“既决定握刀,便一去无悔,刀!最忌迟疑!”
兰亭狞笑,居高临下看着黎寨的众人,缓缓道:
“要是硬来你们又有几成胜算,你们不会都把希望寄托在一品上吧哈哈哈,这老头子的蛊虫不知道去了哪里,现在怕是什么都用不出来了吧,要不还是谈谈?”
苏陌轩看着兰亭只是淡淡道“没什么好谈的了。”